文/王蜀娟

前言：高速发展的中国塑造了一个个诞生奇迹的地方，“了不起的中国城市”希望盘点那些紧跟发展脉搏的中国城市，记录最生动的时代印记和人间梦想，探索城市新征程之路。

在六年前，八戒知识产权2015年6月才成立时，江苏瑞途律师事务所主任、江苏省知识产权领军人才蒋海军就关注到这个互联网平台，他认为，互联网+知识产权服务平台将会对知识产权行业造成极大冲击。

果不其然，2016年，八戒知识产权商标申请量就达15.5万件，成立1年半，便做到了****。

这也引发了蒋海军的进一步思考：为什么像猪八戒网这样的大平台，会诞生在西部重庆，而不是东部沿海发达地区？

外部视角看，重庆为何诞生像猪八戒网这样的独角兽？

从企业服务平台的角度，猪八戒网已成长为全球最大，集纳了2800多万个中小微企业，可提供1000多种企业服务，小到取名字，大到开发平台，从企业的生到死。

无独有偶，前不久36氪独家对话了重庆新晋独角兽——允成互联网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允成科技”），全国首个普惠型工业互联网平台独角兽（详见专题报道）。其创始人尹云峰毕业于江苏大学，当初他创业为什么没选江苏而选了重庆？

本文试图以外部视角来看待重庆仅有的几只独角兽，他们有什么共性？为何会诞生在重庆？重庆这片据称是“新经济荒漠”的土壤，特别适合生长哪一类独角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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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36氪重庆电话对话了蒋海军。蒋海军总结出的第一个原因是：西部的政府和政策扶持力度大。

以知产律所为例，蒋海军分析，长三角市场规模大，但资源也很分散，有些资源在政府手里，有些资源在市场手里，企业都可以活得很好，但很难长成大机构；与之对应的是珠三角，市场规模大，纯市场化操作，资源集中，也能长出大机构。

这个角度很新颖，也有一定道理。

“到西部去！”这句话意味着淘金，也可能意味着挖土。经济学家蒲勇健就曾从经济角度分析过，重庆1997年直辖，是中央政府对重庆进行的战略性投资，因为在当年孔雀东南飞的大趋势下，投资重庆是逆市场规律的。道理很简单，同样投资一块钱，西部的收益远低于东部，只有国家才会做这样的长期投资。

在重庆仅有的几只独角兽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政府的影子。

如猪八戒网，2015年6月，获得26亿元的C轮融资，估值因此超过100亿元。其中10亿元投资就来自重庆两江新区所属的重庆两江产业集团；

允成科技，本身就是在垫江县党委政府支持下成立的新公司，在垫江打造一个全域性普惠型产业互联网平台。正是由于这个项目的实施，获得资本青睐，一举成为新晋工业互联网独角兽；

在重庆孵化的云从科技（后总部搬到广州），之所以有别于其他3个AI四小龙，被称之为“AI国家队”，也在于其核心创始团队均来自中科大、中科院以及政府基金的背景；

智能物联网（AIoT）独角兽特斯联，本身就是央企光大控股孵化的高科技创新企业；

马上金融消费，在其多元化混合所有制股东结构里，也有重庆百货、重庆银行这样本土国企的身影。去年3月起，其创始人赵国庆甚至出任大股东重庆百货总经理。

这可能确实是重庆的特色。在百年来历史若干次的主动选择中，重庆长期承担起了实施国家战略的角色，抗战迁都如是，解放后的三线建设如是，97直辖亦如是，再到“一带一路”与长江经济带重要联结点，以及如今的新基建、成渝双城经济圈、乡村振兴。国家战略，在重庆发展中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因此形成并强化了重庆的国家战略路径依赖偏好。

当民间资本薄弱的时候，国家资本站出来无可厚非。这可能是重庆独角兽的特色之一：与国家战略坚定地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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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强调政府或政策的因素，可能就会忽略企业自身的努力。

猪八戒网创始人朱明跃就曾做过这样的反思：为什么猪八戒网这家公司亏了10年还依然活着？为什么猪八戒网经常被用户骂，还依然活着？

仅仅靠政府支持或者资本投资是说不走的，也不是靠创始人的个人意愿支撑，更重要的是猪八戒网的社会价值，即哪怕它被用户骂，它也是被用户需要的。

朱明跃分析，中国有上亿的市场主体，超过90%都是中小微企业。若非必要，这些企业不可能自己养一堆设计师、会计师、程序员等各种专业人才，平常都不用，偶尔用一下。当它们需要品牌、IT、营销、互联网、知识产权、财税等这些碎片化、离散性、低频生产性服务时，怎么办？自养或外包，成本都很高。这时候它们就需要一个可靠的平台，能够帮助它们连接上这些人才和服务。“我们对这些中小微企业是有价值的，这个社会价值才驱动了我们的商业价值。”

猪八戒网已成长为国内领先的企业服务平台。

允成科技也是面向中小微企业，提供了一种低成本、覆盖广（跨行业）、见效快的数字化转型解决方案。其创始人尹云峰之前在跨国企业工作，对德国工业4.0很了解：服务大客户、成本投入高、建设周期长，但这种模式不一定适合中国的现状。中国的现状，是要一定走出自己的路，解决大量的中小微企业的“上云上网”问题。

2015年4月份，师从被誉为“计算机视觉之父”的Thomas Huang（黄煦涛）教授的周曦，在重庆成立云从科技。作为国内众多的人脸识别初创公司之一，这是一家从“出生”就贴上“国家队”标签的公司，也是唯一一家同时受邀制定人脸识别国家标准、公安部标准、行业标准的企业。团队的创始人员基本来自中科院，也是中科院唯一人脸识别代表团队，参与国家战略性先导科技A类专项，负责人脸识别研究和应用。

与其说猪八戒网、云从科技、允成科技等是被政府扶持起来的独角兽，不如说他们顺应了中国的产业转型升级大趋势，与中国经济的高质量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最终才成就了他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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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猪八戒网这样的西部独角兽，特色之二就是，吃苦耐劳，干着别人不愿干的脏活、苦活、累活，生生地熬死了对手，建立了时间壁垒。

猪八戒网联合创始人刘川郁说，在2008年，猪八戒网还在喊一句口号：每天一万，解决吃饭。那个时候猪八戒网还是“雁过拔毛”式的佣金模式，抽佣20%，即一万的交易额，可以有2000块的佣金，“我们几个兄弟就有饭吃了。”

就在那年，跟猪八戒网类似的公司有300多家，到现在，数得出名字的就七八家，95%的对手都已经死了。

这个行业为什么难做？朱明跃分析有“三座大山”：非标、跳单和低频。

跳单就是买卖双方跳过平台私下交易，以避免给平台佣金；低频就是企业的服务需求不常发生，比如做一个LOGO可能用一辈子。

非标，是产业互联网和消费互联网在需求上的最大区别。消费者的需求有共性，工厂可以提供标准化产品，再通过电商平台卖出来。产业互联网不行，每个企业的需求都不一样，这一点足以逼疯每一个做产业互联网的科技企业。

直到八戒知识产权的诞生，才让猪八戒网真正找到了它的商业模式：放弃佣金模式，通过延伸服务收费。这部分由于是自己做，就绕过了“跳单”大山。这是猪八戒网在历经10年积累的ZBJ.COM“数据海洋”里钻出的第一口井，2016年营收就超过2亿元，远超ZBJ.COM的自身营收。

猪八戒网由此打出第二口井、第三口井……八戒财税、八戒科技服务、八戒文旅、八戒咨询等，并最终由对企业的深度服务，延伸到为政府提供整体产业解决方案：产业咨询、产业赋能、招商引资、园区运营等。

猪八戒众创空间。

这就是猪八戒网的“三级火箭”：

第一级是线上的ZBJ.COM和线下的110个园区，这是猪八戒网的平台流量引擎；

第二级是包括八戒知识产权在内的衍生企业延伸服务，是猪八戒网挖掘平台大数据洞察客户需求钻出的“井”；

第三级是政府产业整体解决方案，即猪八戒网整合平台内外资源形成的产业服务能力。 

这个由时间累积而成的庞大数据库，形成了其他同类平台难以跨越的鸿沟。不知该欣慰还是心酸的是，其他平台要做到这一步一般是通过大量烧钱，而猪八戒是通过——苦熬。

猪八戒网联合创始人刘川郁说，真的像唐僧的取经之路，需要打败各路妖魔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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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脏活、苦活、累活”的说法，江苏省知识产权领军人才蒋海军也非常认同，他说就知识产权和部分服务行业而言，东部资源太好了，所以东部知产人普遍有“小富即安”的心态，而西部特别是重庆人，吃苦耐劳，性格坚韧。这是他总结的西部能出知识产权大机构的第二个原因。

对于这种现象，经济学家蒲勇健早从经济的角度解释过。他说，“西部适合创新。”美国的创新基地就位于西部，因为东部地价昂贵，商业机会多，人们更愿意去做金融做贸易做房地产找快钱，没有耐心找辛苦钱，也不会静下心来专注创新。中国的东西部情况类似。

这既是经济的因素，也是人性的因素。

前不久36氪对话重庆独立书店（详见专题报道），精典书店创始人杨一对重庆独立书店现象的诠释，也许给了“重庆为何诞生像猪八戒网这样的独角兽”另外的视角。

杨一说，重庆并不是一个阅读氛围浓厚的城市，为什么会诞生一批优秀的独立书店呢？他给的解释是——基因突变。

重庆果园港，典型的大山大水地理环境。万难/摄

重庆这个城市，大山大水的地理环境，大冷大热的气候特点，再加上移民城市的特征，极容易让人的性格产生“基因突变”，诞生“异人”。即不是因城市氛围成批量地产生某一方面优秀的人才，但一定会基因突变诞生超一流的人才。“重庆也不是音乐的城市，江浙比我们有文化得多，比如音乐之都厦门。但重庆却出了李云迪和陈萨，全球**的男女钢琴家。”

杨一总结说，重庆一批优秀的独立书店怎么来的，“文化人和商人的基因突变。”

猪八戒网，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文化人和商人的基因突变。”猪八戒网联合创始人刘川郁说，为什么会有猪八戒这家企业？从一开始它就不是传统生意人做的，是由两个记者创业的，也算文化人。所以猪八戒网很强调商业价值和社会价值并存。2006年公司成立只有6个人时，他们就喊出了这样一句口号：猪八戒网的革命工作，是掀起全球的工作革命。如果不是还有社会价值支撑，亏损了这么多年，早就做不下去了，这是通常“聪明人”的选择。

朱明跃曾对36氪讲过一个案例，他见到的一个BAT的高管说，“我在加入这家公司之前，在硅谷做的就是你们猪八戒这种网站。但是做到最后，做死了。”朱明跃感慨，他比我们聪明，他比我们有钱，离资本又近，但他把这个事情做死了。

重庆不是一个阅读氛围浓厚的城市，也不是新经济很发达的城市，可能正因为相对落后，才有这么多“性格倔强之人”不计较得失，不追求功利，愿意去做很多“很傻、很笨、很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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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这片土壤，会批量诞生像猪八戒网这样的独角兽吗？还是只能寄希望于“基因突变”？让我们站在整个中国的互联网圈子里面，对比猪八戒网处于一条什么样的赛道。

第一条赛道叫商品交易平台，比如淘宝、京东、拼多多等。这条赛道里的巨头里面动不动就估值上万亿；

第二条赛道是生活类服务平台，比如携程、美团、滴滴等。这是解决老百姓吃喝玩乐的。

以上两条赛道巨头林立，而且都是to c的，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消费互联网”。

第三条赛道叫做生产性服务平台，也就是“工业互联网”，上升到产业层面，就是“产业互联网”，TO B以及TO G。猪八戒网就处于产业互联网这条赛道。

优势资本（中国基金）合伙人郑翔洲评价，未来猪八戒网不仅可以对标企业服务行业的京东、美团以及美国的“丹纳赫”（美国最大的孵化器，市值超过6000亿美元），还可以做全球最大的产业园管理公司，其市值可以超过1000亿。

据统计，未来工业互联网将会有8-10倍消费互联网的市场容量，那势必涌现一大批各类工业互联网平台，诞生一大批新的领军人物。

猪八戒网未来必将带动更多独角兽的诞生。

重庆市委副书记、市长唐良智说，“重庆工业门类齐全，具有孕育工业互联网企业的独特优势。”重庆拥有中国全部31个制造业大类行业门类，制造业总规模接近2万亿元。抗战时期全国工业内迁，以及解放后的三线建设，帮助重庆建立了齐全的工业门类，这种历史际遇绝无仅有。

当初允成科技创始人尹云峰选择重庆创业，正是看中这点。他说，对一家平台型互联网企业最需要的，就是不断试错的机会。跨一条街就是另外一个行业了，你就能产生普适性的技术。重庆就是这样的地方，它就像是原始森林，工业生态很丰富。

同样基于丰富的工业场景和后发优势，重庆也具备诞生本土智能制造独角兽的土壤，这也是重庆孵化出像云从科技这样的硬科技独角兽的原因，未来在这个领域，也会诞生很多独角兽。

在中国制造转型升级的道路上，作为老工业基地的重庆大有可为。重庆拥有一个适合创新的环境，也正走在创新发展的路上，这是一片创业的热土，未来一定会批量诞生更多像猪八戒网、云从科技这样的独角兽。借用万科集团创始人王石前不久来渝参加亚洲企业大会时说的一句话，“重庆面对未来就是把不可能变成可能。”